【MAM】窗台上的奇异果
*讲一个故事就跑/没写过模特请多包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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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死在十七岁以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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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就要死了。”他说，扒着窗台可怜兮兮得像邻居家亲人的大狗。
你盯着课本，仿佛看得仔细。然而上头的假名却像在跳舞，你整个人晕乎乎的，手指无意识地蹂躏这书页的尖角，好似如此就能消磨出一个正确答案来。
没有正确答案，只有相叶雅纪。
他的手指在窗台上不规律地游走，练习着吉他的指法，是与上一句浑然不同的轻松。再来他眉宇间也未染阴霾，尽管身处屋檐的阴影里，却连血液也攒动着阳光的气味。
你觉得烦闷，为自己上一秒因为盲信的心慌而知羞。
“随你高兴。”你合上书，没来由地恼了。
你背过身去不再理他，整理笔记本的同时决定偷偷给他扣分。
请问，喜欢扣掉胡说八道是多少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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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知道隔天讨人厌又会轻易被抵扣。
上回是一支香草冰激凌，这次是上学路上的一个草莓大福。
软绵绵的草莓大福已经失了形状，但你却仍然小心翼翼地捧着它，一面生怕这种小心被人发现，一面肖想它内在的甜蜜。二宫笑你非得在临近赏味期限时才会舍得吃它，他说这样会丧失新鲜的甜蜜，你深知他说得对，却还是没有拆开包装。
相叶昨天还在你的窗台上留下了一颗奇异果，只不过那还不到食用的时候。相叶在时就戳着它打发时间，把它视作一颗硬邦邦的乒乓球，嘴里嘟囔了些你不爱听的话，你没往心里去。等相叶走后，你把奇异果拿起来检查过，断定还需十天半个月才能熟透。
所以这颗目前还酸得无法入口的奇异果就不能视作相叶的抵扣。
你捏了捏口袋里的草莓大福，感受到其中整颗的草莓，默默在心里把昨天的胡说八道给一笔勾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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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人不喜欢相叶雅纪。
就算是口硬心软的二宫，也至多给出一个缠人的评价。
你也没有不喜欢相叶雅纪，只是从某个时刻跨越了青春期，你变得在他面前寡言起来。
当喜欢变得多面，你已经无法坦然地露出无邪的笑容，像小时候一样说一句“最喜欢雅纪哥哥了”。
你不再拖着一个多余的后缀，也不再做一个多余的尾巴。
你拖沓着步子，一遍遍地任凭他把你落下，一遍遍地警告自己，说你不能。
男孩子能够喜欢男孩子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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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，你怎么可能不喜欢相叶雅纪。
你明明最喜欢相叶雅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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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抗拒跟他单独待在一起，就算你为他的生日默默准备好久，到最后都会在热闹之下演变成一句不痛不痒的生日快乐。礼物会在一个更不痛不痒的时机被交付，比如圣诞节，你理所当然把这视作一种交换，事实是你能从他那儿得到——即使得到的意味截然不相符，你也心满意足。
十七岁的相叶雅纪在平安夜的点缀里踮着脚、摇摆着身子，灯光和星光撒满了他白色的高领毛衣。他看起来有一点不安——是非常不安，你不知道是什么使他慌张，这种未知让你也慌张。
你跟从他鬼鬼祟祟地四顾，无意识地被他从焦点位置带走。
他没有拉你的手，他拽着你的衣袖。
他不知道就算他松开手你也不会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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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真的要死啦。”他紧张兮兮地对你讲，眼里藏着黑曜石与珍珠。
你几乎要被他气笑，听他用梦解释原委实在缺乏可信。你又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，配合着他往下说：“那你是脑袋里长了肿瘤还是心脏出了问题？哎呀，你可不能再吃炸鸡了——”
“嘘——”相叶的手指比在你的嘴唇中央，你一时愣了神，只听得他可怜兮兮地要求道，“在那之前，能先别扣我的分数了吗？”
“被喜欢的人讨厌，是无法去天堂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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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无意撵相叶雅纪下地狱。
你只是默默跟自己打了一个赌，要是能有一天把喜欢抵消殆尽，你就可以放弃相叶雅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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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没有再选择相信和不相信的余裕，相叶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。
他问你，今年他能得到应有的生日礼物吗。
你点点头，让他跟你回家取。
那个被你储放在心里的小本本——如果有的话，但你更倾向把它区别为一个懦弱的自己，已经被赶到了逼仄的角落里。
叫你耸人听闻，叫你胆小怯懦。
你涨红了脸走得飞快，相叶跟在后面，想伸手拉你，但又收回了手。
“可以接吻……不，可以牵手吗？”他像是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漏了嘴，举起双手以示清白。
漆黑的夜里，你望进他更深的眸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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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它还在啊。”
你依稀记得入睡前，相叶背对着你趴在窗台上戳弄着那颗奇异果。困乏的你已经算不清它来了十天还是半个月，嘟哝着明天就把它吃掉。
奇怪，进门之前你分明没有那么困，眼下却无力抵抗睡意侵袭。
你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向相叶雅纪问个清楚，关于死亡，关于喜欢。
你好像听见相叶说了一句：“来不及了。”
然后噗通一声，你就坠进梦里。
你愈是想追问，就坠得愈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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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失去了十七岁的相叶雅纪。
相叶家搬走了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。
你一无所知地醒来，窗台上空空如也，你的心也空空如也。
那颗熟透的奇异果摔在外头的墙脚边上，摔进泥土里，汁液流了出来，一时面目难辨。
你在边上立了好久，思考这是否是你那晚听到的噗通一声，思考这是否是相叶雅纪说的来不及了。
你在坠得更深之前，把它埋在了院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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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会梦见自己的死期。你在很久以后才知道。
而你的去向却没有被人把握。
因为你已经没有喜欢的人了。
你喜欢的人，他死在你十七岁之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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漆黑的夜里，你犹豫了一下，这一下足够少年吞回自己所有的企图。
于是你先伸手牵住他，再去踮脚亲吻他。
路灯之下，你却笑得好似头顶流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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