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若敞亮

飞鸟迁徙中途坠落,才是浪漫好结局。

【星铁】Time Takes Time








*OOC与私设共存









-此致漫长。



飞船像一个迷茫的大孩子似地,漫无目的地在星群中慢悠悠向前。

“我现在刚好能看到一个你指甲盖大小的星球,”Quill以手作圈,趴在玻璃上往外瞧,喋喋不休地朝着通讯器说话,“上头开满了鲜花——呃,大概,希望那不是什么只不过看上去‘像’鲜花的奇怪生物体——有点像绣球?但是比那种好看。”

“喂,你在听吗?”他拉长了声音,有些不满地朝那头质问道。

半晌,他没有等到回复,耳麦静悄悄的,仿佛被置于真空一样无人问津。Quill坐回驾驶座,不满地放低了声音埋怨道:“我在跟你说话啊——”

“我在听。”男人的声音干脆利落,不同于他没话找话时因为绞尽脑汁拖长的尾音,让Quill忍不住闭上眼,猜想他的Tony现在应该穿着不起眼的工字小背心——哦,得了,自从它变成Tony Stark的工字小背心后,它就该跟“不起眼”告别了——Tony的小圆肚子还没有消失,下摆盖不住曲线傲人的臀部,他戴着一副光学护目镜在工作台前敲敲打打,或者摊在工作椅里支着下巴对着公式苦思冥想。总之工作狂Stark不会这么早就乖乖睡觉——Quill看了眼仪表盘边上的时钟,那是他设置好的纽约时间,进行聊胜于无的劝导:“那你现在应该听我的话去睡——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,耳边因为电流不稳咔哒一下。他盯着飞船天花板一个晃神,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头啧了一声,接着是工具被放置的声音:“知道了,Mr. Quill。”

眼睛有点发热地疼痛,他用力睁了一下,把这种异感压解。方才陷于想象而轻抿的嘴角又融化了,他轻轻说了一句“晚安”,平淡地给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吻——无足轻重到没有引来对面任何的回应——就摘下了耳机。

Quill检查了宇宙导航,确信这片区域没有他的所求,决定向下一个空间跳跃。

在光线把他、把飞船吞没之前,他又一次深深地、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指甲盖大小的星球。

他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——



其实他对他的所求一无所知。

凡事都有一个应该本来。比如在他的料想中,Tony应该在先进科技与设备的包围下,进行他第一千零一次的奇迹缔造。他的小胡子永远骄傲又充满生气,一年到头唯几次同霜白挂钩,那也该是生日蛋糕的奶油、不听话的落雪天、还有他Peter Quill造的祸。Quill知道没有任何东西会一成不变,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感同身受,变故来得总是那么突然,它不打招呼,好比上帝随手投放的陨石流/弹,没有人能为之负责,只有时间能勉强收场。

但现实往往和应该相悖,否则“应该”这个前提也并不存在了。所以,现在,这架飞船里应该还有那么几个人。Gamora他们自愿待在地球,就连不怎么待见他家乡的Rocket,也默许了这个决定。他们认为这场旅途应该由Quill一个人启程,而他们执意替他守住终点。

这本就是一次没有答案的旅途,Star Lord从不强求,也从不怵单枪匹马。

他想相信育他的宇宙会孕育奇迹。

他的飞船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。无论他如何使劲浑身解数、说尽再冷的笑话都没有人应和,那些积灰的破铜烂铁是他的朋友,但都是不会说话的朋友。他躺在折叠床上隔着天窗数星星的时候,开始不由自主地承认有那么一点想Rocket和Drax,尽管前者只会奚落他,后者根本听不懂他的包袱。

至少他们陪伴他。

他还有一句抱歉要对Gamora说,尽管他们没有定下什么关于托付、关于以后的誓言——应该没有,在Quill被创伤过的大脑里,那模糊存在,连蓝图都还没构成,就哗啦地碎成昨日。不过,美人永远比较洒脱,活成一朵带刺的玫瑰后,就不太在乎是否有人采撷。临行之际,Gamora拒绝了他的欲言又止,只是嘱咐他平安。

相比较这种千言万语,他对Tony就简单很多了。

他说了很多遍,所以驾轻就熟。说起来的时候不顾场合、时间,不在乎听的人露出了什么表情、或是没有表情——这些重要吗?重要的,可也没那么重要。

何况他的Tony笑了,他看见了。

“我爱你。”他说。



以前Quill不是那么能直言爱的人。

Yondu离开他的时候他哽咽着,说的是不要死。有一句爱哽在他心脏和喉咙之间的位置,不上不下的,无法吐露,更无法下咽。

对,爱就是这么沉重的东西。

也许是飞船久违的静谧使他变得奇怪了。他分明平躺着,却受着重力的疯狂作用,眼眶在蓄力,耳蜗在发热。随身听还在工作,他的机能却不怎么听使唤了。

比较久以前,这艘飞船还只属于他的时候——是说,他脱离Yondu满宇宙乱跑的时候——隔三差五就会去一些奇怪的星球,邂逅一些各异的美人,然后他惹出一些乱子,奇怪的是,那些乱子总跟Yondu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然后他就会被夺命连环call,这种时候他不大乐意接电话,事实是来自Yondu的通讯他一般都不乐意接听,他知道他说不出什么中听的话,Yondu也说不出,在这点上他们俩简直不能更相像了。但这里头也总有几次意外,他们拌嘴,互相吵闹着不怎么中听的,于是——

剩下的他是听Kraglin说的。

于是气头上的Yondu会发布一张价格不菲的“通缉令”,再三申明要活捉。所以这分明是一份高昂的保镖聘书,只不过明面上不怎么友好——为此他和Rocket打了一架,还被“罩”过了一段。

Yondu也从来没说过爱他。

他有着看起来就不怎么友好的蓝皮肤,Quill依稀记得小时候他是害怕Yondu的。这种害怕来源于很多,比如沙哑到难听的声线、尖利得无异于鲨鱼的牙齿、以及他成天恐吓要吃掉自己。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以后,他才懂真正的坏人并不嚷嚷。他也知道Yondu有一支很神奇很听话的箭,它见血封喉,只不过它从来不会朝着自己。

他总以为是Yondu把他从母亲身边带走,尽管那可能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,也足够他在无数个黑夜里咬牙切齿地记恨过这个凶神恶煞的毁灭者。

可Yondu只是想把他从残酷的现实边上带走而已。

他最后懂了,懂得太迟了。

就是那种已经无能为力的太迟了。

那些不见形状的憎恶,它们才刚刚融化。你等等,你等一等呀,等我把它重塑成爱的模样——

所以爱不应该那么沉重。

它可以轻松一点的,至少这样谁也不会后悔。



Groot很厉害。

他曾无意识地呢喃过,那会儿Rocket陪在他身边。这只浣熊浑身长刺,就连语言都常常尖刻得让人生气,他不会安慰人,以为Quill在说一句最平常不过的题外话,于是他开始天马行空地顺着这句讲下去,巴不得把当初他找到Groot的来龙去脉全讲清楚。

Quill由他去了。当时他坐在冷冷的走廊里,那里不应该冷,那里是全纽约最高端的医疗机构,有最精密的仪器和最宜人的空调温度。但是他就是觉得冷,好像那个雪夜里坐在病房外头的男孩,然后外公走过来,说——

他从回忆里痉挛似地惊醒。Groot坐在他腿边,忧愁地看着他。

“I AM GROOT.”

“所以我说你很厉害。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,小树人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,伸出手来推他,似乎在要求他解释清楚。

你看你只会说三个字,连排列组合都不用。那些复杂情感可以被藏掖在这三个字后面,也可以完全不存在。

“我想学学你。”Quill的眼睛倏地被点亮,他站起身,撇下还在长篇大论的Rocket,推门进去。

他想他已经有了答案。

他愿意做一个只会说三个字、还不会变换语序的Star Lord。

仅限Tony Stark。



宇宙不会给他答案。

他为什么会停在Tony身边呢?这个原因太奇妙也太简单了。

因为Tony的眼里有星星。

这很无厘头,也很荒谬。Quill见过太多星星了,多到足以不会为之惊叹稀奇了,因为他知道那些遥远的美丽表象可能禁不住一点靠近——古怪星体上的丑陋,他不想再过多经历。

所以他提出这个古怪理由时,连Gamora都愣住了。

但没有人知道Quill其实喜欢星星——或许Yondu知道,不过他也没有机会在这个时候来拆穿大男孩的幼稚了——这也是他给自己取Star Lord这个名的一点诱因。

很多时候爱是没有前因后果的,可人人又太喜欢探究前因后果了。

好像没有条理的爱不可饶恕、无法成立。

那不幸是没有条理的,怎么没有人指责它?

因为它从没讲过道理。



Quill可恨死癌这种东西了。

特别是当他长大以后,知道癌并不只是自然的病变、器官的衰败、岁月的腐蚀,也可能不是单纯的运气能够囊括,而是一个人自私的造物时,他愈加痛恨癌了。

现在它又出现了。他依然拿它一点办法都没。

他巴不得倾倒宇宙,再找出一个Ego,手刃他、或是借他神力摧毁它。

对,现在他倒有一点想成神了——



宇宙不会给他答案。

因为他心中早有答案。

他还是回到了那个指甲盖大小的星球边上。他想了又想,还是决心去靠近它——

把它做成一枚朴素的戒指,哪怕近看可能丑陋一点,只要它不伤害Tony就行。

再准备一些老套的情话,比如说请把它当成我啊,远看好像挺像样的,近看也就那么回事,凑合着能给你伴个老。

还有那银河尽头的金河,闻起来像是酒的味道,他决定给Tony装一点回去,他还没试过,恐怕到时要手忙脚乱。

他知道Tony去过虫洞,那边景色不怎么样,他猜的,听着就觉得那里头只有巨大恶心的虫子。他想带他的Tony来宇宙,来他来过的行星,去他没去过的星系。

他会说很多奇怪的知识给Tony听,看无所不知的天才吃瘪,然后罚一个吻——

奇怪,他明明启动了宇航服准备去采摘那颗星球的,怎么——

怎么现在快要被自己的眼泪溺死。



对,他倒有一点想成神了。

一个自私的神。

一个能给爱人永垂不朽的神。



他后来带回了那颗星球,也带回了金河的河水。

星球被他装在真空容器里,穿了粗糙的铁环。河水他尝了一口,差点没被毒死。

不过没关系,没关系。

他把金河倒进土里,把星球埋在碑前。

星球上的花早在脱离真空舱的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,它受不了氧气,正如人经受不住时间。

Quill盯着墓碑上的名字耸耸肩。

他又做了一次毫无意义的效仿,只是这次没人再会笑了。



“你好久不叫我Mr. Quill了,我已经习惯Mr. Q了。那天冷不丁地听到,就觉得完了。我猜你昏迷的时候是Friday在模仿你跟我对话——你不可能一直保持清醒,毕竟那天,我是说我第一次冲进你病房,模仿Groot对你说‘我爱你’的那天,你还昏迷着呢。癌变不可能越来越好,我知道,就算三十年后也一样,比起疾病我们更无法逃脱的其实是衰老。Friday不知道,你就算不跟我说话也不会摘下耳麦,你生病时呼吸声很重,隔着耳麦也听得清,那种感觉就好像——好像你睡在我身边一样。”

“……呼吸声消失了,我知道你走了。”



“我说了那么多,已经犯规了。”

“I am Mr. Q.”

“I love You.”








-fin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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