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虫铁】Run
*今天被某国宣发气轰了/提早更新一个上周写的囤文(本来是用来对抗511的)/是速打/速打等于没什么质量可言
*非标准意识流/设定参考神盾局特工第四季后半framework
-Run有832个意思。
-可我还是个孩子。
-我只知道一个意思。
-那就是向您奔跑,Mr. Stark。
Peter倔强地盯视着眉眼之间满溢着玩世不恭的学长,直到他慢慢、慢慢地醒悟,Peter绝非在开玩笑,然后他一点一点放下了迷人的不羁,转换成了一滴一滴的不安。
“你不是认真的。”Tony压低了声音说,“Fury只是在恶作剧,没有人会去跑马拉松。”他试图竭力把这变成确凿的陈述,但男孩的眼睛让他丧失底气,尽管它们大部分时候看起来都挺无害的。
他当然不想让Peter去跑——哦,那该死的马拉松,他也从没打算亲自上场,Fury就喜欢说那种半真半假的、对于他们——他是说,对于从未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们而言,完成一场全马是多么不现实的要求。所以,只要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搪塞一下,类似Howard出了车祸,不要紧但是需要他唯一的儿子到场——Fury总不会追究的,更不会真的到甜甜圈店揪着他上跑道。
可他没想到却被这孩子顶了真——别误会,他也没比Peter大几岁,不过随意就能被追赶上的三个年头,就够他把对方当孩子看了。
毕竟,会把大人的戏言当真——这孩子也暂且只能是孩子了。
“你不会去跑。”男孩子的口吻倒是四平八稳,如同声乐课上校准的音叉,持续共振,“但我会跑完。”
“等到那时你就不得不承认我比你强了。”好了,他四平八稳的口吻产生了裂缝,开始摇晃,开始龟裂,开始露出蠢蠢欲动的内里,火热更滚烫。
“然后你会跟我交往吗?”他分明是在发问,仰起来的眼睛里却像藏着一颗笃定的小行星。它早知自己会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与Tony邂逅,只要沿着既定的方向和公转轨道,所以它毫不怯场地在Peter眼底闪闪发亮。
会和不会都无法成为一个足够好的回答了。Tony咽了咽口水,把目光转向站在操场中央的独眼Fury。他不知为何注意到了这边的对话,并且仿佛对此了如指掌。他朝Tony摊手,朝Tony耸肩,就差朝Tony高呼,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。
Holy s**t,不会是他给Peter出的主意吧?Tony不假思索地朝对方比了比中指,再转过头时仍然口干舌燥。
“你跑不完的。”无法回答问题的时候就逃避问题。这是他从他的糟糕父亲Howard身上学来的,大约同从前问Howard休息日能不能出去玩,得到了“你写不完周末作业”的无情回答一样如出一辙。
他眼睁睁地看着小行星熄灭了一点,却没有坠毁。
他突然想起从前的他提前完成了周末作业。
那Peter呢?
Peter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这个藏在紧张的喉结之下的问题。上课前、放学后,人人都能瞧见Peter Parker沿着操场没完没了奔跑的身影。这很不对。Tony摇着头想道。比起那些围观的人们,他只敢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,隔着人群和玻璃,远远、远远地观望。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让那孩子倍感希望,继而又多跑两圈。
他的好兄弟Ned瞻前马后地跟在他身边,周一周二还能听闻他在那儿扯着嗓子劝:“太不现实啦,还有四天而已,除非基因突变这样的好事发生!”后来他也劝累了,就只好守在操场边上,冰袋毛巾矿泉水一应俱全,再不济还有他这个人肉担架把体力不支的Peter送去医务室。
他的死对头Flash一直在奚落,他把奥迪跑车开进校园时要讽刺一番晨练的Peter,逢人就用他的大嗓门说Peter Parker是痴心妄想。Peter倒是涵养极佳,无视得彻底。跟在Peter身后鬼鬼祟祟的Tony听烦了,等当事人走远后,一把扯过Flash的领子,想问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针对Peter。结果拽到手上才发觉对方其实弱不禁风,顿时了然,也听完了Flash结结巴巴的自白。
哦,大约是受欢迎的校花只青睐Peter,竞赛队的老师总把他安排成Peter的替补。
在Flash声泪俱下、哭得泪湿衣领、把旁人吸引过来之前,Tony率先松开了他的衣领。
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。Tony叹着气想。现在的Peter Parker只关心我。
怎么,光是想想还忍不住得意了。他捂住脸,默默斥责自己,觉得心脏当真不太好。
周末来了,全马也来了。
Peter站在跑道上不安地左右摇摆着身子,借准备动作的幌子观察着观众席。
东一区,没有。西十二区,也没有。
他的Tony在哪里,到哪儿都会闪闪发光的Tony该不会没来吧。
他在心底绝望地哀嚎一声,还得维持表面的平静,因为替他拿着冰袋毛巾矿泉水的Ned看来比他还紧张。他在Peter身边不停地深呼吸,像一只随时自爆的气球。
“别紧张,Peter。放轻松。”
“Bro,紧张得快要吐的人好像是你。”他拍了拍Ned的肩,还不敢用力,生怕把他的朋友惊到呕吐。
准备哨响,Ned挪到了跑道边上,Peter朝他安抚地笑笑,然后把目光留给前方。
真奇怪,今天的太阳有这么刺眼吗?
发令枪响了。
男孩毫不犹豫地跑进了光里。
前五公里他一直一直在加速,他想努力一点,好让后面的路变得没那么难捱。按他的经验来说,不多久他的耳膜会轰鸣,他的鼻腔会慢慢窒息,然后他不得不张开嘴呼吸,让风灌进来,通过呼吸道,钻进胃里。那不会好受的,如果他不能及时调整呼吸,他会一点一点丧失主动权,或者,捂着隐隐作痛的地方继续跑,但那也坚持不了多久的。最终他会被迫停下来。
他没有被迫停下来。
他主动停了下来。
因为周遭变得如此不正常。
他已经跑出了最初的跑道部分,绕市中心的公园大道跑了大半。他熟悉自己体力的极限,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发生什么状况,但——
但绝不包括现在。
整个城市空无一人。
他站在马拉松的既定路线上,前边没有人,后边也没有。不仅如此,沿街更是空空落落。汉堡店、冰激凌店、鞋帽服饰店,还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,它们的玻璃在阳光下明晃晃的,好像随时都将原地蒸发。
他的心头涌上恐慌,他试探着往回跑了两步,但又很快止住。寂静里,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迟缓又坚定的。这时,他的大脑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。
如果这是一场恶作剧。尽管他确认今天不是愚人节,明天也不是,但也不是所有整人行动都需要一个特定的时间吧。
就像从来都随心所欲的Tony。
在这种非常时刻,他居然只能想起Tony。
如果这是Tony的手笔,那将显得非常合理了。
Peter屏息,他朝原定方向继续奔跑起来。
他要跑到终点,不管Tony在不在那儿,他都会找到他,然后告诉他——
你失败啦。
请和我交往吧。
这也许是一场考验。Peter胡思乱想道。也许Tony料准了他的恐慌会让他摇摆不定——那太正常了不是吗,谁会在发现世界只剩自己一人后仍然淡定自若呢——他的踌躇会让他原路返回,然后Tony就有了拒绝的说辞,告诉他,看,迷茫的时候还是放弃比较好。
才不是这么回事,也不能一概而论。Peter知道这点,也知道自己若是回头,肯定无法辩驳。
大人总喜欢胡搅蛮缠,把借口说成理由,然后告诉孩子,这样也可以。
不可以,不可以。
如果他被这么否决,那就——
那就只剩Tony一个人了。
Tony什么时候一个人过?
Peter的脚步蓦地停在原地,鞋底和地面摩擦,好像擦出了不可能的火星。
他印象里的Tony永远站在人群中央、顶灯之下,那听起来不切实际到不可取,但那是Tony啊,所以那就是合理的。
他永远不会孤独,那才是合理的。
好了,他的周围像是产生了一种异常的气流波动。一切像鱼鳞似地不断翻转、发光,像浪花反复退潮、涨潮,这不像真的,却也不是假的。这个过程不长,但足以让Peter确认此非虚妄。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,太阳始终高挂,不见降落。
这不是一场恶作剧。
但他也只能往前跑了。
阳光很长,他的心却不见暖。
前方还很远。
他又跑了没多久,也许是漫无目的让这一程显得格外漫长。他瞧见了终点的标志,这个原本应该在更远、更远地方的终点线,他猜想是有人动了手脚,结果瞧见了站在终点线后头的人影。
他放慢了脚步,警惕地选择走过去。他内心又生出另一种侥幸,希望这个难能的活人能告诉他这是一场恶作剧,无论是用了什么高科技的方法,总之这场恶作剧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不安,然后他会好心告诉对方他们成功了,Peter Parker吓坏了,差点把现实当做虚拟。
等他走近了、看清了,他忽然愣在了原地。
眼前的人虽然年愈不惑,但轮廓和眉眼都保留了他熟悉的痕迹。
“To……Tony?”Peter失声唤道。
他们相隔了一条单薄的、静止的终点线,那边的人看着他,墨镜后头的眼睛……他看不懂。
“在这个世界你就是这么叫我的?”Tony摘下墨镜,挑起眉,似乎对此不满。
但他也没有真的不满。Peter心想,他抓住了关键词,逐个反击:“这个世界?”
“对,这个世界。”他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,似乎不关心说服力,只是轻飘飘地接口道,“这个存在于框架之下的虚拟世界。”
“我来带你回去。”话音未落,他们之间的地面开始松动,有一个漩涡慢慢出现。
‘Run有832个意思。’大脑里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,拥有着脉冲的力量,险些把Peter撞进漩涡。
你一直都在往他奔跑,这些年来从未停歇过。陡然有一个声音告诉你不行,不可以。你得停下来,你原本不用理会,却也困囿于当下。你有一点想停下来,想好好地踌躇一下再做决定,手脚正直地留在了原地,而你整个人因为惯性俯冲、再俯冲。
怕是会落进深不见底的悬崖,怕是会挫骨扬灰地疼。
重力拉扯着泪腺,你的软弱坠下来,然后尸骨无存。
你才发现你害怕无法追逐他。
当眼泪被撞出眼眶时,Peter抬头去瞧站在对面的Tony。漩涡很凶猛,奇怪的是一切都很平静,他也是,他也是,连那条理应轻飘飘的终点线也是。
他泪流满面,而Tony看到泪流满面的他平静地笑了。
“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儿。”他说,“尽管这里可能是你的理想国,也许我们更早地相遇了,也许我们之间没有相差那么不可理喻的距离,也许我们很安全、地球也很安全,也许你觉得留在这儿更好——”
“可这都不是真实的,Mr. Parker。”
“那个世界的你……怎么了?”Peter突兀地发问,同时死死地盯着Tony,以防他有丁点撒谎的倾向。
“……我比你所见的更年长。”他不自然地轻咳一下,“我们相识得……比较晚。世界很糟糕,而无论它多糟糕,我们一直致力于拯救世界。”
“有多晚呢?”Peter几乎瞬间就明白了Tony的意思,他在心里大声勒令自己不许再哭了,但泪腺不受控制的滋味真不好受,他如同一个晚熟的成年人在默默诘难自己的幼稚,“距离离别有多近呢?”
Tony没有马上回答,他的目光流连于天际层层开裂的云层,太阳不知何时发了怒,把天边染成深色的红与紫。假如这就是末日的景象,恐怕也言过其实了。
风很平静,他也很平静。
“马上。”他说。
“所以我来叫醒你。”
“你不能死在这儿,你不能为一个框架陪葬。”
“我告诉过你Run有832个意思,你那会儿倒跟我卖了个乖,说你只是个孩子——”Tony低着头轻笑,仿佛被触及了极其美好的回忆,然后他的话头被接过了,他被人拥抱,并从漩涡无限坠落。
上帝啊,如果他落了泪,那就让它永远留在框架里吧。
Peter竭力伸出手去够身侧的人,他全身无力,那短短的距离就需要划定一生。
那人的生命仪器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声,他充耳不闻,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滋生、从那人的眼角滋生,互相依存、愈加汹涌。
他干涸的嘴唇不断上下翕动,只想说完自己未说完的告白——
‘可我还是个孩子。’
‘我只知道一个意思。’
‘那就是向您奔跑,Mr. Stark。’
-fin
#你怎么能向我奔跑,你应该向前奔跑。
#你终会奔跑着越过我的肩膀。
#因为你会长大,而我只会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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